吕克·贝松来沪谈《狗神》：希望电影和不同年龄的人对话

法国导演吕克·贝松时隔多年再度来沪，为自己将于12月15日上映的新作《狗神》宣传。上海气温回暖，12月9日，穿着短袖衫和牛仔裤的吕克·贝松来到采访室，轻松迈过沙发坐下来，赶在影片首映前接受上海媒体采访。尽管行程紧张，但面对超时，他依然愿意多答几个问题，很乐意交流。

吕克·贝松

《狗神》将于12月10日在上海影城SHO举行中国首映礼，购票平台上一口气标出了8场映后见面会，从11点20分开始的上海温影专场到22点结束的首映礼互动，吕克·贝松要在上海影城从中午待到深夜，面对不同的观众交流自己的新片。他相信，《狗神》是一部可以和不同年龄、国家的人对话的电影。

《狗神》的故事从我心里生长出来

《狗神》由吕克·贝松编剧并执导，卡莱伯·兰德里·琼斯主演，讲述了主人公道格拉斯在饱经命运摧残后，通过对狗的爱找回自我并奋起反抗的故事。

《狗神》剧照

“拍一部电影的原因，就好像问你为什么爱一个人，有时候很难讲清。从我过去40多年的从影经历来看，有时候一个角色就是从内心中生发出来，当他成长起来之后，你会觉得，必须要去讲这样一个故事。”吕克·贝松介绍，电影主角道格拉斯的原型来自他读过的一篇文章：一个儿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丢在笼子里，在里面生活了4年。这个故事让他震惊之余也忍不住思考，当这个孩子长大后，当他15岁、20岁、25岁时会成为什么样的人，这也是《狗神》中人物的雏形。

《狗神》剧照

《狗神》剧照

电影里的道格拉斯是一个不幸的人，从小被母亲抛弃、被父亲监禁，遭受意外导致双腿残疾，四处碰壁，唯一的精神安慰是陪伴他的100多只狗。当来狱中询问的心理医生问他为何愿意对自己坦承过往，道格拉斯说，“我也在你身上看到痛苦”。

如何应对苦难也是吕克·贝松想在《狗神》中探讨的话题。“每个人都会面对痛苦，但道格拉斯依然选择成为善良的人，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人，这也是我想在电影中传达的信息，希望能引起观众的思考。”

《狗神》剧照

道格拉斯几乎要全程坐在轮椅上，走路和形体姿态有别于常人，还有反串女性、唱歌和动作戏份，对演员提出很大挑战。吕克·贝松介绍，自己前两次和卡莱伯·兰德里·琼斯见面时都没有在聊电影，而是把时间花在了解对方上，以寻找演员和角色间的情感链接点。直到第三次碰面，他们才进入正题，在开拍前花了6个月时间准备和练习。这期间他们每天见面，一起思考、讨论角色的走路方式、神情和嗓音，以及如何表现女性化的一面。“他是我合作过最优秀的演员，表演令人惊艳，开拍没几天，我就觉得自己只要躺着喊‘开机’就好了”，吕克·贝松笑着说。

《狗神》剧照

《狗神》剧照

狗也是《狗神》中的重要部分。在片尾的演员表里出现了狗演员的名字，这些小狗也是现实中的明星，不少还有自己的经纪公司。“电影中一共有124只狗参与拍摄，我通过看一些照片、视频、采访选出它们，和选人类演员差不多。同时也要考虑不同的犬种搭配，大的、小的都要有，这样出现在画面里会好看一些。”让他感触最深的是电影里小狗们和道格拉斯一起做蛋糕的一幕，当道格拉斯念着配方上各种面粉、糖的名称时，立刻有小狗给他叼来需要的配料，它们完全理解他要做什么。“这种感动就好像有天你突然发现，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聪明了。”

好电影有自己的生命

说起吕克·贝松，大部分观众都会想起他的经典作品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。如今，年轻观众依然为这部1994年上映的影片打动，该片豆瓣评分高达9.4分，在“豆瓣电影Top250”中排名第五位。

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

“我其实不怎么会看自己年轻时的作品，但有时候打开电视，会一下子蹦出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”，他耸耸肩，“好吧，那就看个5分钟。”就像电视里突然跳出的画面，吕克·贝松的周围总是绕不开这部作品的影子，他的儿子也想看这部影片，“我告诉他，你要满12岁才行，但他会抱怨，我的朋友们全都看过了。”

看到这么多年轻观众去看自己的电影，甚至这部影片拍摄时，他们还没有出生，吕克·贝松深受感动。“就像我们去博物馆、美术馆参观画作时，发现大部分画家其实都已经不在世了，但他们的作品留了下来，仍然被后人欣赏。电影在上映时会遇到各种声音，有人称赞，有人质疑，但有些电影是为时间拍摄的，它可以长久地留存下来，过了20年再拿出来，还会有观众跟别人推荐，‘没看过它的话要去看一看’。”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正是这样的电影，这些年来，吕克·贝松没有为它再做新的宣传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它在影迷心目中的地位一步步往上走，在各种经典影片排行榜上的位置逐渐靠前。“我很开心看到这部影片有了自己的生命。”

《狗神》剧照

《狗神》剧照

此前，吕克·贝松携电影《狗神》参加第七届平遥国际电影展展映，并和贾樟柯、宁浩等中国导演对谈，让他意识到法国导演和中国导演其实有很多共性和共鸣，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中国观众如此年轻。“他们可能也就20岁到25岁，我原以为中国观众会比较害羞、沉稳，但他们非常热情，在电影院里看到喜欢的情节时会欢呼、鼓掌，不喜欢时也会喝倒彩。”他表示，当《狗神》出现在大银幕上时，自己内心其实非常紧张，“我知道这些年轻观众是认真的，很担心如果他们不喜欢会怎么办，好在观众给出了热烈的回应。”吕克·贝松说完，再现了自己当时坐在影院里松了口气，擦掉头上冷汗的样子——猝不及防的法式幽默。

拍摄《这个杀手不太冷》时，吕克·贝松只有三十几岁，如今他已经64岁，头发、胡须全白，只有眉眼还如年轻时般呈现深褐色，但依然保持旺盛的创作精力。当被问到这些年是否一直想从艺术上突破自己时，他沉思片刻说，“我其实从未从自我突破的角度考虑过，在过去的从影经历中，我一直都非常地专注于自己的拍摄，可能一天24小时都在思考如何把电影拍得更好，尽我的全力。”吕克·贝松表示，人在30岁、40岁、50岁等不同的年龄时会有不同的电影处理方式，随着经验和知识的积累，会知道拍摄、剪辑时哪些问题是需要避开的，电影拍摄水平肯定是不断向前的。“我个人很满意《狗神》这部电影，这个题材不好拍，在各个环节上我基本都达到对自己的要求。”

尽管如今不少商业大片把重心放在新奇的特效上，但在吕克·贝松看来，电影更重要的是给观众传达一个明确的或是感动人心的故事。很难用文艺片或是商业片去定义《狗神》，它在故事上通俗易懂，有着众多艺术隐喻，但很明晰，无论是对莎士比亚戏剧元素的化用，还是《莉莉玛莲》等经典老歌插曲的使用，对于中国观众来说都不陌生。这背后也有着导演自身的思考。

《狗神》剧照

“有些电影会在不同观影年龄层中有着不同的感知，比如有些针对青少年的兴趣，有些则要上了年纪才能更好理解，但《狗神》几乎适合任何一个年龄段，适合不同国家、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去看。我希望电影是可以和不同的人对话的，不管你是男性、女性，青年还是老年，它都可以跟你对话。因为电影中的情感是共通的，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观众，都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东西，并被男主角的表演深深打动。我为此感到骄傲。”